后来回想起这段烟火之行，罗云熙只觉得，美好得就像在梦里。

一个永远不想醒来的梦。他们在夜里无度地放肆，好像要把对方最后一丝精魂都吸走，然后头挨头地睡到日上三更。北海道著名的温泉也去过了，白鹿的肩膀露在水面上，用手把长发束起来，青丝飘摇，罗云熙在她身后举起相机拍下这个画面。

他想拍下的画面很多。她蜷起来睡觉的样子，额头上落下一点阳光；她吃着早餐翻着杂志，咯咯发笑的样子，乱七八糟却美得那么动人。还有她喝了几杯鸡尾酒，便装醉赖在他怀里，不由分说捏他的脸，仰起头吻他的样子……

一卷相纸拍不完。

而他，也没有将它们留下的资格。

在北海道的日子只有三天。

三天。于罗云熙十三年的演艺生涯来说，犹如沙粒落入大海。

于他三十余年的人生来说，却足以抵过半生，万千台前幕后的心动。

“罗老师，我们是演员。”

白鹿在回程的私人飞机上，对罗云熙说。

“演员最容易陷进一场戏里出不来，也最容易动感情。”

“可是我们都知道感情只是工作资源中的一种……需要的时候调用它，不需要的时候让它休息。”

她看着窗外层层云幕下的落日，声音很轻。

“如果太认真的话，就会失去很多。”

“……这是一场戏吗？”

罗云熙坐在她身边。他无法抑制自己的语气，不可思议中带着些嘲讽。

“那白老师的演技未免太好了。”

“这不是。”

白鹿回答他。她伸手过来，与罗云熙十指相扣在一起，大拇指轻轻摩擦着他的指节。

她转过头，看着他。

“那天我在河边对你说的话，是我也爱你。”

“是真的。”

“可是罗云熙……”

她的笑容堪称宽慰。分明他才是关系里一向更成熟的那个，此刻却觉得在她面前，他就像个孩子。

“爱并不代表什么。”

“我们在这个行业里还有这么多年。我还会爱上别人，你也会。我还有下一部戏，你也有。和你共度的这一年，还有这三天，我觉得已经足够了。”

她的眼里亮亮的，不知是水光，还是别的什么。

“真的已经足够了。”

她说着，倾身向前，吻在他唇角。

至少在那一场烟火里，你是我唯一的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