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的执念,若是能念一次佛,戒一次斋,就从人心里消弭而去,那便好了。
那天下庙宇都不再有香火,因着人与人之间不再有纷争,亦无痛苦。
但愿世间人无病,何惜架上药生尘。
下一次去山下小学,如意是被老师叫去的。
小菩玉鼻青脸肿,刚打完架的怒气还没消散。但是跟她对打的女生更惨。她哭着求饶菩玉才放过她,被老师领着去医务室了。
两方的监护人聚到一起,对面女生的家长是商人,五大三粗,扯着嗓子就要如意赔钱。她赔了。又要菩玉跟他们女儿道歉,如意却不让步,把两个女孩都叫来,问她们事情的经过。
菩玉说,“她说我是没有妈妈的野种。”
被打怕了的女生哭着承认了。
于是在老师的调解下,骂人的女孩先道了歉,菩玉也道歉,事情迅速收了场。
如意带她回家,径直去了禅房。
仍然跪在白瓷佛面前,如意拿来伤药为她敷上,手法很轻,小姑娘疼得倒吸冷气,但一直忍着,没有开口叫疼。
谁也没有说话。
上好了药,就面对着白瓷佛,诵祷经文。
仍是夕阳西下的时间,阳光照过绿树荫蔽,落进禅房内,菩玉一直偷偷抬眼看她。
如意没回应,手里的珠子一颗一颗捻下去。
“如意……”
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叫她。
“你生气了吗。”
如意停下来,转头看着她。
小朋友才七岁,七岁的孩子哪有不与人争执,不磕磕碰碰的。
她肯定不能拿对待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她。
只是。
……好吧。
如意没说话,看了她一会儿便把目光收回了,继续捻着珠子,听内心经文流淌。
“如意——”
“安静。”
菩玉闭嘴了。
整个黄昏日暮她都过得惴惴不安。明明佛像还是那尊佛像,身旁的人也是那个人,为什么一切都和上一次在这里的感觉不一样了。
小姑娘的眼睛闭得不安稳。念诵几句又睁开,总觉得那位白瓷佛在看着她,用失望的眼睛。
直至月升。
诵祷结束,如意照例去换了香。回过头来时,本打算从菩玉身边径直走过去,小女孩却伸手抓住了她衣袍下摆。
仰起头看着她,玉石般的眼睛映着月光,她看到几分恐惧。
小嘴动了动,“妈妈”两个字的口型做了出来,却没发出声音,转而叫了另一个称呼。
“师傅。”
小女孩说。
“别生我的气。”
“我……我知道错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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